那天你陪小凡做华语练习时看见这道题：“太阳从（ ）边升起，（ ）边落下。”你心头一惊，这不是科学题吗？你担心小凡不能理解题目。她要是回答“太阳从（左）边升起，（右）边落下”，老师会有什么反应？是欣然，还是为她贴上愚蠢的标签？
你从没忘记，在你还很小的时候，你画了一只在天空飞翔的鱼。鱼笑得很灿烂，你也笑得很灿烂。老师看见你的画时眉头皱了。她将画举得高高的，大声的问全班同学，你们看过会飞的鱼吗。同学们哈哈的笑了起来，你羞愧极了，从此你只敢画在水里游泳的鱼。
因此你想起来了，你曾经是个好玩且好动的孩子，但你的好奇及创意只为你带来责备及惩罚。于是你学会妥协、学会将答案公式化。你和大家一样了，但你并不快乐，迫不及待的要长大然后离开那校园。而此时你忧伤了起来：小凡怎么办？
也许你只能眼睁睁看她被逼着记住很多有用的或没用的词汇、背起很多公式；你只能看着她在刻板的教育下长大，然后和你一样，跟看不见天空的鱼的人们一起工作。在标准答案的权势之下，他们不敢表现得不一样，也害怕接受新的观念。他们人生唯一的不同只是一些名字，此外便没有新鲜的故事可以跟你分享。一直要到很久很久以后他们才会发现，其实他们不要和其他人一模一样。突然，他们也想尝试 ‘标准答案’之外的答案……已经太迟了，对你或他们来说。但或许，小凡还有机会。
回过神来，小凡已经在空格里填进（下）和（上）。这不是标准答案，可是谁能说她错了呢？于是你笑了，因为你懂了，小凡不需要标准答案的人生。
2009年4月23日登刊于《聯合日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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